本報記者 向炎濤 李喬宇 見習記者 賀王娟

    在美上市156天之后，滴滴終于踩下了“剎車”并欲變換軌道。

    12月3日，滴滴出行官方微博稱，經認真研究，公司即日起啟動在紐交所退市工作，并啟動在香港上市的準備工作。不過，在市場人士看來，對滴滴的監管審查尚未結束，網約車市場格局早已生變，其赴港上市能否成功，都存在變數。

    值得一提的是，有媒體報道，就在滴滴啟動退市前一天，當地時間12月2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出臺一條新規則，要求在美國證券交易所上市的中國公司必須披露其所有權結構和審計細節，即使信息是來自相關外國司法轄區。

    當天中午，記者實探滴滴園區，寒冬之下，看起來平靜如往常。

《證券日報》記者實探滴滴總部。（攝影/賀王娟）

    轉戰港股

    《證券日報》記者注意到，在滴滴官網的投資者關系頁面，滴滴發布了一段最新的英文公告稱，其董事會已授權并支持公司采取必要的程序，并提交ADSs（美國存托憑證）從紐約證券交易所退市的相關申請，同時確保ADSs持有人可以選擇在另一國際公認的證券交易所將ADSs轉換為公司可自由交易的股票。公司將根據必要程序，在未來適當時間召開股東大會對上述事項進行表決。董事會亦已授權本公司尋求其A類普通股在香港聯交所主板上市。

    這也意味著，如果滴滴能在港交所成功上市，滴滴的美股投資者可以轉到港交所繼續交易，滴滴沒有采取傳聞中的私有化方式退市。

    “這并不意味著‘靴子落地’。”《證券日報》記者從知情人士處了解到，目前監管對滴滴的審查還沒有做出最終結論，一切仍是未知數。

    “沒有最終通過的事，都有變數。只能說釋放了向好的信號。”一位在香港某券商任職的人士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如果最終滴滴能在港上市成功，對滴滴來說也是好事。

    “關鍵是滴滴能否處理好法規問題，如果能夠解決好，滴滴應該可以在香港上市，或許還會有示范作用。”香港百利好證券首席策略師岑智勇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

    北京（哈爾濱）大成律師事務所律師朱寶告訴《證券日報》記者，對于滴滴來說，跨國更換交易市場，應該問題不大。對于滴滴此前的美國投資者，如有損失，可以提起訴訟，但因數據監管政策改變，而不是滴滴企業經營發生變化，勝訴難度較大。目前，最大的問題是香港交易所是否會通過滴滴上市申請。滴滴提交上市文件后，香港證監會會問詢或要求滴滴提交相關法律文件，證明其可以正常的在內地進行經營，符合港股上市規則和相關法律規定。

    朱寶認為，目前國家對于數據安全的監管要求確實是在逐步提高，相關企業需要引起重視。隨著內地企業合規性意識增加，香港交易所與內地交易所法律法規逐步接軌，未來去香港上市的企業會越來越多。

    “曇花一現”

    時間回到6月30日的夜晚。沒有提前發消息，沒有對外慶祝，滴滴低調在美國紐交所掛牌上市。該次IPO，滴滴發行價定為14美元，位于13-14美元/ADS的發行區間上限，共發行3.17億股ADS，比原計劃的2.88億股多10%。以14美元的發行價計算，滴滴至少募資44億美元，IPO估值超過670億美元。

    對于此次募資的用途，滴滴在招股書中披露計劃將約30%的募資金額用于擴大中國以外國際市場的業務；約30%的募資金額用于提升包括共享出行、電動汽車和自動駕駛在內的技術能力；約20%用于推出新產品和拓展現有產品品類以持續提升用戶體驗；剩余部分可能用于營運資金需求和潛在的戰略投資等。

    然而，上市僅第三天，7月2日中央網信辦發布消息稱，為防范國家數據安全風險，維護國家安全，保障公共利益，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網絡安全審查辦公室按照《網絡安全審查辦法》，對“滴滴出行”實施網絡安全審查。為配合網絡安全審查工作，防范風險擴大，審查期間“滴滴出行”停止新用戶注冊。

    多米諾骨牌就此倒下。7月4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相關規定，通知應用商店下架“滴滴出行”App。7月16日，國家網信辦會同公安部、國家安全部、自然資源部、交通運輸部、稅務總局、市場監管總局等部門聯合進駐滴滴出行科技有限公司，開展網絡安全審查。

    7月2日起，滴滴股價大幅下跌，之后一直“跌跌不休”，在一個月內跌至歷史低點7.16美元/股。后雖然一度有所回升至10美元之上，但隨著審查時間持續延長，App始終未重新上架，滴滴股價也持續低迷。截至12月2日美股收盤，滴滴報收7.8美元/股，跌0.13%，總市值376.2億美元。股價較發行價已跌去44.28%。

    實探滴滴園區

    12月3日，《證券日報》記者搜索ios以及安卓應用商城發現，滴滴旗下相關App仍未重新上架。

    在一輛滴滴快車上，有司機坦言，已經聽說了滴滴美股退市，并啟動在香港上市準備工作的事情。在他看來，更換交易市場對自身工作并無影響；但App下架，競爭對手增多則產生了更為實際的影響。

    上述司機告訴記者，滴滴美股上市以來，用車人數明顯有所減少，很多用戶改用高德打車以及美團打車。“聽說可能很快就恢復上架了。”該司機稱，但這也是同行之間的道聽途說，何時能夠恢復上架成為了滴滴司機們共同關注的話題。

    當日中午11時30分許，《證券日報》記者來到位于中關村軟件園的滴滴大廈總部。正值午休時間，記者在諾大的園區內并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外，樓下很多餐廳在用餐高峰期并未出現排隊現象。一位在滴滴樓下某餐廳已經工作一年多的服務人員告訴《證券日報》記者，“明顯能夠感受到今年下半年的人比上半年的人要少。餐廳也不是特別的忙。”

    此外，《證券日報》記者在園區多個人流稍微多點的餐廳走訪發現，滴滴的退市并未成為當日園區內員工午間的談資。僅在下午2點左右，記者在某餐廳偶遇滴滴員工，一行人正在討論面試招人的情況。餐廳的服務人員亦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滴滴的員工經常會來此餐廳面試求職者。不過，記者在此期間并未見到更多帶著工牌的滴滴員工。

    在走訪一圈后，記者欲上樓實地探訪滴滴辦公室，被工作人員以疫情防疫為由拒絕了。

    市場已變

    在“滴滴出行”App下架這五個月中，網約車市場發生了什么？

    競爭對手來勢洶涌。11月9日，哈啰出行宣布完成新一輪融資簽約，涉及金額2.8億美元，投資機構包括螞蟻集團和阿里巴巴；10月26日，T3出行宣布完成A輪融資，金額達77億元；曹操出行在9月初宣布完成B輪融資，金額達38億元；8月4日，享道出行首個資產支持專項計劃“享道1號”成功發行，融資規模為5億元……

    據全國網約車監管信息交互平臺統計，截至2021年10月31日，全國共有251家網約車平臺公司取得網約車平臺經營許可，環比增加3家；各地共發放網約車駕駛員證375.4萬本、車輛運輸證145.5萬本，環比分別增長4.4%、2.6%。

    “滴滴整改期間，其他平臺積極搶占市場是很正常的行為。”北方工業大學汽車產業創新研究中心研究員張翔對《證券日報》記者談道，對于滴滴而言，丟失部分市場份額的現象也難以避免，但整體影響有限。

    “網約車行業進入了一個全面競爭的時代，這對行業來說一定是有利的。”盤古智庫高級研究員江瀚告訴《證券日報》記者，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資本蜂擁而至也意味著網約車行業仍然屬于一片藍海，市場前景可觀。

    新的網約車政策即將出臺。八部門聯合印發《關于加強交通運輸新業態從業人員權益保障工作的意見》，呼吁網約車平臺應合理設定抽成比例上限。

    “‘滴滴們’難以再有暴利。”張翔坦言，共同富裕訴求的推動下，平臺將進一步與司機們共享收益，這也意味著網約車平臺們的利潤會被進一步壓縮，未來行業或將迎來又一次整合。

    “八部門聯合呼吁制定網約車平臺抽成上限意在引導市場良性發展。”在江瀚看來，在規定抽成比例上限后，網約車平臺需要進一步提升市場競爭力，提升服務水平，同時實現盈利來源多元化，實現行業與各個平臺的可持續發展。

    江瀚表示，對于滴滴而言，短期來看，市場變化可能會影響原有頭部公司的市場占有率，但長期來看影響有限。行業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但并未出現根本性的變革。在此期間，用戶的要求也在提高，對于滴滴而言，當下更重要的還是優化自己的服務，提升自己的能力。

    當地時間12月3日盤前，滴滴股價走高，截至發稿，滴滴報8.09美元/股，漲幅3.72%。

（編輯 才山丹）